何守礼点点头说:“这样一种看法也有你一定的道理。”张纪文更前进一步,几乎凑到何守礼耳朵边,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:“什么有我的道理,完全是我对,是我正确。所以我说,他即使那样地慷慨陈词,其实他是讲假话,根本不合情理。他是我们家的家庭教师。当他到上海去打流的时候,就居住在我们家里。我们养活着他。我跟阿贞一起受他的教育……这些还不够么?所以,如果说我们这样的家庭会出特务的话,那么,第一个特务就应该是周炳他自己!哪怕他是我的表舅,我也要这样说。”
何守礼生气道:“不许你这样说!你说别人可以,不许你这样说周炳!”
张纪文仍然坚持己见道:“说也好,不说也好,事实就是这个样子。胡杏跟周炳联合一起,巴结领导,出卖了我们。你说不是么?”
何守礼愈发生气了,把手中缝好扣子的衣服往张纪文脸上一扔,骂道:“你真不是东西!张、王、李、赵你不骂,为什么偏偏要说周炳呢?胡杏巴结领导,出卖我们,这我是同意的。可你不能把周炳扯在一道。他根本不是那样一个人。那天他的检査基本上是诚恳的,我都受了感动。你记着,以后再也不许你说周炳的坏话了。”
当张纪文、何守礼违反学习纪律,在胡杏的窑洞里聊天的时候,吴生海正在自己的窑洞里和刘满浩一道帮助李为淑坦白。他们两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讲了许多大道理,又一问一答地讲了许多利害关系。最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,战争已经迫在眉睫,如果这个时候政治面目还不清楚,那是很危险的事情。李为淑仍然按照她的习惯,只管低着头听着,偶然也把头晃动两下,表示同意他们的意见,但是她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。最后,吴生海跟刘满浩两个人急得没有办法,就采取了强逼的手段。吴生海问李为淑道:“你不是说周炳的报告对你很有启发作用么?你自己试试比较一下看;到底你的立场站得稳,还是周炳的立场站得稳。”李为淑叫他逼得没有办法,只好回答道:“那不用说,当然是周炳的立场站得比我稳。”刘满浩接着质问李为淑道:“既然你自己的立场站不稳,那么,你跟一个当特务的父亲一起生活,你就那样干净,没有一点政治问题么?”李为淑被逼得没有办法,只好无可奈何地回答道: